2004年6月,我借参加女儿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博士毕业典礼的机会,顺便考察了美国当代艺术的状况。我在斯坦福大学艺术与艺术史系两位教授陪同下,参观了该系本科生的绘画教室。我问:“你们的学生目前还训练素描吗?”他们说:“当然,本科生需要训练素描和绘画,研究生才能自由创作。”6月11日下午,我到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拜访了该校艺术史系主任惠特尼
•戴维斯教授。我问他:“我听说美国目前最火爆的艺术是装置、视像之类,绘画已经被挤压到边缘,甚至消亡了。真是如此吗?”“不!恰恰相反。”戴维斯斩钉截铁地回答:“绘画正在回归。大家迎来了绘画的复兴。”他讲解说:“以前一段时期美国确实很时尚装置、视像之类,但它们对雕塑影响比较大,对绘画影响不太大。很多画家一直在从事绘画创作。目前绘画又时尚起来了。”6月14日至19日,我在纽约和华盛顿参观了十几座博物馆,尤其是参观了其中很多专题绘画展览,感觉到美国艺坛的确有点儿绘画回归的氛围。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,除去平常最吸引观众的法国印象派和后印象派展厅以外,正在举办“美国印象派画家蔡尔德
•哈萨姆”[1]大型回顾展,展出了哈萨姆的140件油画、水彩画、色粉画和版画作品,包含他在首次世界大战期间描绘纽约第五大街满街悬挂美国国旗的“爱国”油画。观众参观的热情程度不亚于近期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的“法国印象派珍品展”。各家书店都在热销《美国印象派画家们》一书。在华盛顿国家艺术馆,几个绘画专题展览同时举办,分别是:美国画家桑福德
•R.吉福德的风景画,从宾厄姆到埃金斯的美国大师,美国当代画家吉姆
•迪纳的素描,墨西哥画家迭戈
•里韦拉的立体派绘画。我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华盛顿国家艺术馆,都看见一些男女年轻人在现场临摹古典或现代的油画,有些临摹得几可乱真。在书店的艺术类图书书架上,摆设着历代绘画名家的画册,特别以印象派、后印象派和各种现代绘画流派的图书居多,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
•卡洛富有传奇色彩的传记和多种画册颇为畅销。大家的美国同行的艺术理论著作《什么是绘画?——再现与现代艺术》、《视觉思维》、《艺术与畏惧》等书名十分诱惑。我特意到纽约自由艺术家聚居的东村和苏荷区寻访一家家画廊,那些画廊里销售的产品画五光十色,琳琅满目。我还光顾了几家美术用品商店,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画笔、颜料和绘画技法书本,客户盈门。总之,从美国现在的艺术教育模式、频繁的画展、很多的画册、兴旺的画廊和广大公众对绘画的喜好来看,都显示出绘画回归的征兆。
假如说在美国短期考察的印象还不够典型,或许这只不过正常状态,或者只不过“孤证”,不足以说明当代西方艺术的走向,那样近两年西方策划人策划的国际艺术双年展可以进一步证实:绘画回归正在渐渐成为当代西方艺术进步的一种常见趋势。近两年,我随同中国美术家协会代表团亲临意大利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和巴西第26届圣保罗双年展示场考察,也可以窥见当代西方艺术的最新趋势。
2003年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已经明显发出了“绘画回归”的信号。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的意大利策划人弗朗切斯科•博纳米是画家出身的艺术批评家,他对绘画情有独钟。这届威尼斯双年展尽管仍以装置、视像之类为主,但绘画的数目已经比前两届有所增加。他与瑞典评论家比恩鲍姆策划的主题展,在他写作的前言中,反复强调绘画是“所有艺术之母”,是“艺术的原型”,绘画也是当代艺术表现的一种不可废除的原型,尽管观念艺术的出现引起了绘画的缺席。他回顾了从1964年到2003年绘画界的一段紧张之旅,主要从社会学角度剖析了西方绘画一度衰微是什么原因:20世纪70年代,席卷西方社会的集体大动乱基本上取缔了绘画,很多艺术家从内部挑战绘画,画布变成了街道,在街上,现存社会遭到了质疑和挑衅,大街就是画室,抗议就是惟一的语言和媒介,只有个别画家逃避那一代人的意识形态。80年代,新表现主义和激情颠覆了理想和教条。“回归”绘画也标志着恢复里根年代的守旧主义政治规定的“秩序”。今天,博纳米指出:“绘画仍然像一个幽灵在当代艺术的小巷里徘徊。但大家已变得习惯于觉得绘画已死。大家以前听说过各种各样的议论:绘画处在危机中;绘画在回归;绘画死去了;绘画复活了。绘画简直成了大家射击的一个移动靶子。但正是在这种过程中,绘画已经活了下来而且愈加强壮。”[2]最后,紧扣本届威尼斯双年展的总主题“梦想与冲突”,博纳米总结说:“绘画是世界我们的梦想——一个单纯的空间,在那里事物会愈加美好。”〔3〕除去“绘画” 专题展,英国馆、瑞典馆、意大利馆等西方国家馆也是以绘画为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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